健的应尧之,听到这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在战争和死亡面前,所有的个人情绪、身份地位都显得渺小而可笑。家与国,天下与英雄。
“我们都是军人,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时,就应该做好将来有一天死在战场上的心理准备,我的战前动员不讲大道理,我只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提醒大家,这就是契约精神,当我们穿上军装时,就等于和国家签订了契约。
“这就是说,如果天下太平,国家就养着你。如果国家有事,你就要理所当然地去流血牺牲,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你必须要履行的契约,逃避契约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使不是骗子,也是个缺乏信誉的人。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方法谋生,但决不能把当兵当做谋生的手段,军人不是混饭吃的职业。”
[2]
……
也正是这么一番话和这一次的经历,真正决定了应尧之的信仰与归属。他决心未来做一名真正的军人,心里有不尽的热血和壮志。保家卫国,忠义尽责。
那一年,他不知他会遇见她。
[1]王维,相思
[2]老大战前动员所说的话均来自都梁所着《血色浪漫》,真心喜欢,给大家推荐。不知可否这样引用,侵删
☆、君子一诺(1)
人间如炼狱。
和应尧之一块儿的兄弟在那场浩劫中几乎全部阵亡。
他的鼻子能闻到东南亚特有的潮湿腐烂气息,耳边有毒蛇嘶嘶吐信子的声响。应尧之眼皮跳着,还没来得及呼喊,前方的地雷炸了,半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兄弟瞬间没有全尸。
应尧之也差点死去了。
可能他的身份还算特别,被囚禁了一个月,饱受折磨,最后返还故土。
回到应家依旧不怎么吃喝,等到他想开口说话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了。
然后便越来越逃避和人接触。逐渐喜欢孤独。
逐渐自闭。
后来,爷爷挥挥手,让大块头司机严刀带他四处游历一番。严刀二话不说,带应尧之回了他的故乡。然后就遇见了唐诺。
人生的初见就是他眼中的一片沉寂突然注入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那个女孩脸上的表情真的很丑。五官因为用力而有些微的扭曲,强忍着哭,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
穿着蓝色的棉布小裙子,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
他视力极佳,隔着长长的路上也能看到她。原本只是因为不想动,坐在那也不想说话。只呆呆看前方。
女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被他的视线聚焦。
白色的帆布鞋,不好好穿,偏偏踩着跟。露出了里面那双浅蓝的棉袜,上面印着卡通图案。他不认识。
严刀在不远处的公园打拳,虎虎生威。他前几天带应尧之去热闹的广场上认识了一群老爷爷老太太,说是要跟着学太极平静心灵。
哪知道应尧之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
看到这个消瘦俊朗的小伙子沉默着,眼神那么的空洞,老头老太们都扼腕叹息。
反倒是严刀和老爷爷老太太处的好,关系一步步增进,密切到老人家开始为他的终身大事发愁,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说远了。
应尧之不是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而是自动屏蔽了消息。
他一开始没看她的。是那天天太蓝,草太绿。他双眼无神目视前方,她强忍着哭走进他的世界。
到底没忍住。
女孩简直如同动画片里的小人,“哇”地一声便嚎啕。脸上痉挛的肌肉松弛了,顺其自然,想哭就哭。
应尧之从没观察过一个人哭,也不知道原来人哭起来能够这么丑。
一千多年前的阳谷县,大郎出去卖烧饼,潘金莲掉了一根竿子,正好砸在路过的西门大官人头巾上。
再往后一点,书生张君瑞在普救寺里偶遇已故崔相国之女莺莺,一见倾心。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1]
*
后来他见过她很多次。
每一次,都像在看鱼缸里欢快的小金鱼一样,仿佛能看到一条小生命的鲜活。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会有人这样跳脱地活着。
应尧之的眼神因为这一抹色彩而逐渐灵动、好奇。
除了他之外,除去那些腌臜的回忆和高度自律甚至变态的生活,同一片天空下有人这么鲜艳地生长。
她每一天晚上下课后的状态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和一群人嬉戏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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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自强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陈欣蕾你喜欢她!”
“窝草你这么一喊全大街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魏自强你竟然敢惹唐诺!”
“唐诺你故意的吧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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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和两个女生同行,她们说着话。说了几句她戴上耳机,不知道听的是什么。
有时候拿着一张小纸条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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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诺你好爱学习啊!”
“别烦我,再背不完我明天要被请到办公室喝茶哒!”
“老魔头怎么每次都针对你?”
“因为我长得太可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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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和一个小男生一块儿走。她在前面走得快快的,男生斜挎着包跟在旁边,要去夺她的背包背过来。被她拒绝了。
后面还有几个小男生小女生跟着,以旁人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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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成喜欢唐诺一年了诶!”
“他今天告白能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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