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男人小心翼翼倒退着出来,他觉得,脑子还有嗡嗡余响。
于是,阮沅日常的工作除了偶尔端茶送水,还有便是抄抄写写,帮宗恪记录下一天的要事,提醒他该接见的官员,安排次日的时间表等等琐事。基本上,她就是宗恪的一台人形电脑,虽然配置比如今的电脑低很多,偶尔还会因为脑子不够用而死机。
起初,阮沅什么都不懂,虽然她也有一点现代学生的古文功底,但是真正帮忙处理朝政,那点功底就太浅了,一开始,几乎是宗恪手把手地教她,阮沅甚至都不知道最基本的公文规则,还是宗恪告诉她最浅显的常识,比如等级平行的官员之间用“咨”,对下的公文却用“札”。宗恪虽然说话刻薄,喜欢挖苦人,但却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哪怕阮沅犯了错,他也不会暴怒,只一遍遍纠正她,这让阮沅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怕再给宗恪添乱,只得拼命用功努力。
好在阮沅不在乎这些困难——每天都对着喜欢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没多久,阮沅就发现,其实宗恪是个工作狂,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办公桌前,闲下来也没看见他抚琴赋诗,好像他更喜欢骑着马到处溜达,要么就是和侍卫们出宫去狩猎,阮沅最喜欢看他穿骑射装,比旧时的西装革履更加英武。所以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把相机带过来。
然而这宫里偏偏留了好多琴棋书画的东西,这些东西给做清洁的宫人们,平添了无数麻烦。
所以后来阮沅也问宗恪,反正东西都有,他怎么不想培养一下审美情操,抚抚琴做做诗呢?
“那是萦玉的东西。”宗恪当时低着头,仔细擦拭着一张他心爱的弯弓,慢慢说,“我嘛,是个粗线条的土佬,没什么艺术细胞,天生那方面就不开窍。”
阮沅一时沉默,她想起蓝湾雅苑里,那些大开本的中国画。
“那我表姐这些东西都懂么?”
宗恪点点头,把弓扬起来,对着天光仔细看了看,才道:“被她父亲培养的,琴棋书画都擅长,不像我,一抚琴,能把鬼给招来。”
他这话像自嘲,又像是曾经受过的讽刺——这宫里还有谁敢讽刺皇帝呢?阮沅不由想,自然只有她表姐了。
阮沅默然了一阵,突然说:“我表姐也嘲笑过我的。”
宗恪愕然抬头:“嘲笑你什么?”
“说,我这个白痴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呀。”阮沅发出一声轻笑,“她不是学哲学的么?我就问她,尼采和他妹子到底有没有一腿,黑格尔是不是结巴。她骂我八卦,光知道看漫画,正经东西一篇都看不下来,满脑子全是这种唧唧歪歪的东西。”
宗恪笑起来。
“所以呢,我就是土佬里的土佬,一听巴赫就犯困,这辈子只爱看《康熙来了》——早说了,咱们才应该是一对。”
宗恪的笑变成了苦笑。
阮沅伸手过去,拉了一下弓弦,绷的一声。
“我倒是觉得这玩意儿比小提琴更衬你,看着就养眼!”
“像阿玛尼配什么?”宗恪扬起英俊的眉眼,看着她。
阮沅哈哈大笑:“像阿玛尼配爱马仕!”
宗恪的生活安排得非常紧,每日练功就得两个小时,虽然不用天天上朝,但却得和官员们讨论议事,处理地方上送来的各项奏报,以及朝中人事上的变动。
但是无论这个人忙成什么样,每日去太后那儿的晨昏定省是必定的,之前阮沅还以为那是宗恪的亲妈,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先帝的皇后,和宗恪并无血缘关系。因为在宗恪身边伺候,阮沅也见过太后,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个病恹恹、不爱见人的老妇人,成天呆在小佛堂里,以礼佛为余生寄托,阮沅从宗恪那儿得知,太后和舅妈任萍差不多年龄,但阮沅却觉得这**至尊显得过于苍老,有气无力。
起初,阮沅以为他们情同亲母子,但是后来她就发觉,宗恪只是特别喜欢表面上把孝顺功夫做得十足,有时候还会亲手抄录佛经送去讨老太太欢心,但阮沅看得出,他对太后并没有真正的深厚感情,他大概是喜欢听人家说“陛下以孝治天下”之类的夸赞。
这个家伙,有点虚伪呢,阮沅想。
但宗恪私下里却和阮沅说,他自己是“孝”字底下爬出来的一个大恶人,他说这话的样子,玩世不恭里带着点放荡的邪气。
阮沅摇头:“你也不怕被人听去。”
“我是怕被人听去,所以只和你说说嘛。”宗恪耸耸肩,“我这一路,都是不孝走过来的,要不然,我活不到如今。”
他说着,冷笑了一下,这让阮沅觉得身上发凉。
她能感觉到那冷笑里面,含着一些恶毒的、好似仇恨一样的丑陋东西。
在这宫里头,阮沅唯一的特殊“优待”,就是她不必去管宗恪和女人们“嘿咻”的屁事儿。这是阮沅的要求,她说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去洗马桶都可以,但她绝不插手此类事项,不然她肯定得在宫里暴走的。
宗恪没有勉强她,只不过,晚间值夜的时候,阮沅往往无法避免看见宗恪“翻牌子”……
那些光滑的名签背后,每一张,就代表着一个温暖芬芳的身体,这么多美好的身体,像含苞待放的柔嫩花朵,只等待着为宗恪一个人绽放。可是能被选中的,只有一个。每次,阮沅眼看着宗恪漫不经心地随意挑出一个来,然后泉子把剩下的名签全部收回去,这情景总是让阮沅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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