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编剧和剧本,远远排在这些因素的后面,很多时候都沦为执行别人意见的傀儡。
有些场景每天都在发生着:
导演:这个情节需要太多群演,要超过预算啦,改剧本吧。
道具:这个场景不好搭建啊,太费时费力,改剧本吧。
演员:这段台词太长背不下来,反正也不重要,改剧本吧。
投资商:我出了钱你们就得给我做广告,给加个配角,改剧本吧。
……
甚至有些大牌演员会自带编剧进组,为自己的台词做修饰,力图让自己的角色更加出彩。尴尬的是有可能他的对手也恰好找人改了台词,结果两个人现场一对戏,驴头不对马嘴……
只好,改剧本吧。
黄露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跟组编剧了,原来就是时刻准备着改剧本……
狗汤圆耷拉着脑袋:“所以我们都说,剧本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改出来的。要做这一行可得要有一颗不怕摧残的心脏。”
工作的时候做乙方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更何况是听命于这么多人,黄露明非常理解狗汤圆的艰难处境。
一个人让你走东边,一个人让你走西边,那到底怎么走?全剧组上下有资格命令的就有几十号人,朝令夕改动荡不停,这样的日子太可怕了。等于分分钟都推倒重来。
狗汤圆在剧组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见到看管道具的大爷都是彬彬有礼,带笑问好,也难怪他能干得了这么受气的活。
就这么几天,黄露明就觉得狗汤圆的发际线有上移的趋势,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难道没有人帮你吗?”黄露明真是疑惑不解。
“之前有一个,不过后来受不了走人了。”狗汤圆如实回答。
借着他告诉了黄露明更加震撼的□□:其实他们的名字最后也不会出现在剧集里,署名编剧的另有其人。
也就是说——狗汤圆干的也是枪手的活。一个知名编剧提出故事梗概,写一下开头结尾和重头戏的大纲,其他的就都交给这些徒弟枪手们来填充细节,到最后分到一小部分酬劳。
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剥削压迫,大鱼吃小鱼的严酷生态圈,黄露明在心里默默打了一个大叉,编剧这行真是不好干的。
“其实我师父对我挺好的,他说今后也会给我露脸的机会。”狗汤圆还是不紧不慢的一脸诚恳。
狗汤圆的师父在他心里是恩人,在黄露明心里可不是。听他的描述,从入行到现在,狗汤圆帮他义务写了十几万字,刚开始根本就没有报酬,后来才象征性地给了稿酬和几次署名权。
黄露明接着从他口中套出了编剧的收入水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意外发现,在码字工的行业里面,相比于其他写小说啊杂志啊的,编剧的酬劳可以算是最高的了。
难怪有人甘愿做这种技术活一样低创造性、低自由度、“命题作文”一样的工作,看来还是金钱的诱惑比较大。
这样说来,那些看了电视剧骂编剧的,很有可能都是冤枉了人……毕竟一个剧本改到最后,已经很难有几句话是完全按照编剧初始的意思来了,基本都是按照导演、制片和演员的心情敲定……
就算是编剧的错,光骂署名的人也很有可能骂错,实际操作的说不定是一个或者一群枪手……
而且如果是团队作业的话,大家的写作风格有差异,很可能会出现人物性格突变、智商忽上忽下的可怕局面,枪手内部都很难达到统一,那还骂个什么劲啊。
黄露明想要跟狗汤圆借完整的剧本初稿来观摩一下,这两天零零星星地给阮小姐念台词,她对这个故事有点好奇。
结果,狗汤圆很干脆地告诉她:根本就没有完成的剧本。开机前总共就写了十五集,早就拍完了,现在是边写、边改、边拍。就连导演手里,也就拿着一个大纲而已。
如此随性的剧组,真的没有问题吗?这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写小说的连大纲都没有开始欢快地裸奔……简直太大胆了。黄露明不由得为他们感到担心。
“别说没有完整剧本了,就连播出的名字都还没定下来。”狗汤圆毫不留情地爆料。
在黄露明的强烈要求下,他才神神秘秘地透露,“要是按照最开始的意思,这个剧的名字应该叫《女匪》。”
这两个字莫名其妙地击中了黄露明,果然,这电视剧,是一个幺蛾子。
其实也不是说幺蛾子就不好,往往吸引人的东西都是比较奇怪的,平平淡淡虽然真,但是不够新鲜有趣。
所以我们每天吃白米饭喝白开水,却没有人会对米饭和白水上瘾。可是那些滋味古怪的东西,比如说咖啡、槟榔或者臭豆腐,却总是能吸引到对他们欲罢不能的追随者。
但是根据现在掌握到的实际情况,黄露明觉得,这个剧组的幺蛾子长得格外大了一些。
剧情高低起伏跟坐过山车一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剧组开拍其实早在好几个月前,举办开机仪式是在一个江南小镇上。
既然叫做女匪,就是一个绝对的大女主戏,基本上以女猪脚一生的经历作为基本线索来串联全剧。
黄露明看完了之前的剧本和放出来的宣传片,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个剧情,实在是太……批判现实主义了。甚至有一种极端的反琼瑶意味。
故事的一开始,江南古镇有如水墨画,雾气氤氲,烟雨朦胧,江南女子腰肢款款走过青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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