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妻室,育有两子」卓允嘉不假思索的沈声回道,只是表情开始显得有些不自然。
慕容定祯沈默的淡淡苦笑,或许也在自己的料想当中,已经这麽多年了,卓允嘉没有理由不成婚生子。
可慕容定祯的内心还是难以抑制的狠狠抽痛了起来,他们的孩子死了,他此刻却怀著一个曾要杀自己的男宠的骨r_ou_,坐在这高处孤寒的龙椅上,在听卓允嘉对自己诉说他已有了妻室和子嗣,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那些不甘、无奈与心痛瞬时就转化为了隐隐腹痛,慕容定祯唯有尝试将修长的手伸进披风之内去安抚住腹中的胎儿。
可是没有用,他还是很疼,五脏六腑都强拧在一般的撕痛,就仿佛这残忍不堪的事实在割裂他的心房,破碎他所有的念想。
「那你这次专程回郢庭见朕,又所为何事?」强忍著腹内的疼痛,慕容定祯肃声问道。
他很想知道卓允嘉既然已有妻儿,生活也算安稳,又为何要再次回来找自己。也许在内心之中,慕容定祯还是那样深深期盼著卓允嘉是因为对自己有情,所以才会回来。
不料,卓允嘉只是道:「此次谋反,草民并没有参与,还望皇上明察。」
「这是诛杀满门之罪,朕自会详查,假若你真的不曾参与,便无需多虑。」
「但慕容无涧起兵叛乱时,草民正身在外地行商,而如今全家被困於南疆之内,草民恳请皇上解救草民的妻儿於危难之中」卓允嘉随後几近恳求道。
「救你的妻儿……?」慕容定祯难耐的捂著披风下疼痛的腹部,语调一转冷冷笑道。
他现在临产将近生死难料,卓允嘉却只在一心求他去救自己的妻儿。
「若不是为了求朕救你的妻儿,怕是你这一生也不会再回郢庭见朕,是吗?」
「是。」
这真是让慕容定祯寒心到不能再寒心的答案,原来这就是卓允嘉七年後回到郢庭求见他的全部所图,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可被卓允嘉所用的地方,如今想来曾对卓允嘉所有的等待与找寻竟如此可笑。
「那给朕一个理由,说服朕为何要派人施救於你这待查叛党的妻儿?」慕容定祯坐在龙椅上侧了侧身子,希望能缓解此刻腹痛的不适,接著狠狠道。
「草民没有理由,只求皇上能够念在昔日旧情的份上,答应草民的这个请求」卓允嘉难掩哀伤的低声道。
以时下的病况,卓允嘉真没有把握自己还能撑多久,回到郢庭後的这两日夜里他几次感到全身血液像冰冻般的寒冷,即使运用全身的内力去抵抗这种寒气的侵袭却还是毫无成效。
或许,大限将近了,但他还是不想让慕容定祯知道自己已患绝症。
「好,那朕就念在昔日旧情的份上,答应你的请求」慕容定祯想了想,点头淡声道,既而又望向了卓允嘉,道:「不过,必须以叛党的身份诏告天下你已降服於朕。」
「不可如此!」卓允嘉惊道,他从未想过慕容定祯竟会这样逼他。
「为何不可?」慕容定祯抬眼冷笑,又道:「只要你能以叛党副将身份臣服於朕,朕即可昭示於天下收揽人心,收缴慕容无涧犯上作乱的罪证。」
「草民宁死也不会同意」卓允嘉在隐忍了很久後,怒意渐涨。
往事已矣,他现在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待死平民,也只有这样一个请求,他不懂为何慕容定祯要这般苦苦相逼?
在天下人眼里,他这一介平民到底向著谁真就那麽重要?还是只对慕容定外重要?
「这由不得你」慕容定祯看了他一眼,颇有筹谋的勾唇缓道:「而在叛党谋反一案彻查清楚以前,你不能再离京。」
「我不属於皇上,也从未谋反,皇上没有任何理由强留我於郢庭」卓允嘉彻底被激怒了,也不再以「草民」自居去恳求慕容定祯,猛的站了起来义正严词的道。
他卓允嘉来日就是死,也不想死在这让他勾起诸多往事,怀有著丧国耻痛的郢庭。
「连你的命都是朕的,还有什麽不是朕的?」慕容定祯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天下人言谈时的俯首惶恐,见到卓允嘉竟敢如此顶撞自己,不由的冷声嗤笑反问道。
「我的心」卓允嘉直盯著慕容定祯的眸子,身怀傲骨的一字一字激将道。
他很清楚对於慕容定祯这三个字会是如何的分量,话已至此,卓允嘉再不愿折损丝毫尊严去苦苦哀求,这从不应当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
「那朕就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朕的!」慕容定祯瞬时被气的浑身颤栗脸色发青,似乎也忘了本想遮掩著的有孕身形,「噌」的挺著腹部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重重拍案怒吼道:「拖出去!一月之後凌迟处死!」
站在一旁的薛承远看到形势不好,这两人怎麽竟能说成这样,也清楚慕容定祯绝不能再这样继续说下去,否则会不会气的早产都很难预料,马上向站在对面的程宇扬使了个眼色,程宇扬立即会意,命令几名禁军手下速将卓允嘉押解出殿。
与此同时薛承远和曾钦格两人都几步冲到了龙椅旁,掺扶住一手撑著御案一手托著腹部双腿发抖,脸色疾速转为惨白的慕容定祯。
「皇上!」曾钦格架著慕容定祯的手臂,看怀胎八月的慕容定祯竟气成这样,痛心的道。
薛承远皱眉,他知道现状严峻,也不再多言,只是对曾钦格吩咐道:「快抬轿椅来,立即送皇上回寝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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