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隽边说边瞧着这夏荷的面色,见她先是有些释然,又有些感动,眼里也泛上了水光,只是听到最后那神情却沉重了起来,似是难以抉择的模样儿。黄隽暗想,怕是那段隐晦不明的内情要浮出水面了,这段内情究竟如何,大约只有已魂飞魄散的颜汐和这眼前的夏荷才知晓,他不欲多生事端,遂朝着秋桐清清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鬼丫头立时就悟到了小姐的意思,当下托说自己还有事儿要办,告了一声罪就退下了。
一时书房里只余下两人,黄隽不再言语,拿起茶盅刮了刮浮沫,只是那眼角仍是瞄着夏荷,见她一副眉头紧锁犹豫不决的样子,黄隽也不做催促,喝了两口茶,收回了视线,半闭起眼养起神来。
似是扛不住这般的闷热,屋外的蝉声渐渐也大了些,听着让人愈加的烦躁,黄隽却是一片清明,他细微的捕捉到这书房里另一人的呼吸变的有些短促,那木制的地板也略响起了些咯吱声,他闭着眼耐心的等着,等着那桩实情最终揭晓的一刻。。。
小小的书房里,这份静默就像越积越厚的乌云,只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那浓重的云层已是酝酿好了疾行的闪电,只需撕开一个小口,就能抛出令人心惊的火光。。。
扑通一声,夏荷直直跪倒在小姐面前,还未开口言语,泪水就已滴落在了脚边,黄隽暗叹一声,缓缓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就说罢’,半天才听得那低低的声音带着些湿意回道:‘小姐,夏荷自知有罪,夏荷甘愿被罚,那天小姐执意要打发我先回去,我,我虽放心不下,可也不敢违抗小姐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小姐后来喝了如此多的酒,最后竟是醉倒在后门。。。那天我回府后心里一直不安,见天色似是要落雨,小姐又没带着雨具,遂沿着原路去寻,待到了春意楼,那边已是散了,我只好又折身回来,大约就是那时与小姐在路上错过,才,才有了之后的事。。。夏荷对不住小姐,都是夏荷累的小姐这一场大病,夏荷实在,实在没脸再见小姐了。。。’
黄隽见这脚边之人已是哭的哽咽难抬,他着实也想跟着大哭一场,天知道他一个没有原主记忆的孤魂能从这一大段话里听出些什么来。。。他一手抚额,强压下那破口大骂的冲动,无力的说道:‘你这段时日都在庄子上,大约还未听说,我这病虽好了,却忘记了很多事儿,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你再细细的讲一遍罢。。。’
话音未落那哭音戛然而止,就见夏荷猛地抬起头来,急急问道:‘小姐,您,您那天的事儿全都不记得了?!’黄隽听这语气有些怪异,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丫头欺我忘了前事想瞒下什么不成。。。他死死盯着那双瞪得溜圆的大眼,沉声道:‘我的确是不记得了,只是我不能不明不白的这么大病一场,该了的还得要做个了断。。。’夏荷被那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吓的缩了缩脖子,她也不忍瞒着小姐,只是若小姐知晓了实情再掀起一场风波,那可如何是好。。。唉,夏荷心中叹息,瞧小姐今日这般架势,这事儿就是想瞒怕也再瞒不下去了,罢了罢了,还是都说了吧。。。
夏荷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天您收到孙家小姐的帖子,说是约了几个书友到春意楼聚聚,请您也同去,您本不想去的,要打发我回了她,可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后来我跟着您到了春意楼,却见孙小姐竟是请了二十多个人,把整个三楼都包下来了,您素来不喜人多,当下就要拔脚走人,可孙小姐死活拉着不让您走,说什么她替了她娘的主簿一职,今日特意摆酒约同门一起庆贺,您,您当时就。。。’夏荷有些不敢说了,想偷眼瞧瞧小姐的面色,正巧对上小姐问询的眼神,似是不满她的停顿,要她接着说下去。。。夏荷暗叹,也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您听了孙小姐的话立时就变了脸色,只是后来又渐渐的平了,和孙小姐寒暄了两句,就找了平日里常坐的地方坐下了,之后又有几个时常来往的书友与您打招呼,开始还好好的,可那孙小姐过来敬酒时有人不知怎的就挑起了话头,直扯到。。。扯到吕正夫身上。。。’夏荷渐渐消了音,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冒汗,下面的话她可是真的不敢再说了。。。
黄隽听到此处有些明白了,不过是几个酸腐文人的言语之争,想那颜汐一介高官之女,又是个爱钻研的,学识定是不赖,却受母亲仕途的拖累,不仅未得到一个像样的官职,还要受那主簿之女的闲气,换做是他恐怕也要心头火起吧。。。只是这女子间的意气用事为何又扯上了家眷。。。黄隽见那夏荷又卡在了要紧的地方,他有些烦躁,皱紧眉头催促着喝道:‘给我一次都说全乎了,不准拖拉,更别想瞒下一丁点!’
夏荷瞥见小姐脸色不善,虽然担忧待小姐听完那脸色恐怕还要沉上三分,只是此时她也不敢再做耽搁,遂低声继续说道:‘说话的那人夏荷不太认识,像是孙小姐的一个朋友,先前似是和小姐您也照过几次面的,那人说还是小姐好福气,不用像她们一般天天啃着书本,说小姐娶了个夫郎还带着娘家产业,往后的日子就不愁了。。。您听了这话只笑了笑,也没言语,那人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后来被孙小姐硬给拖走了,孙小姐还向您告罪来着,说这人是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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