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几天前来过一次朴府,但是那时候府内只是不见多少欢欣,却也不如当前这般严肃。看这境况,摆明了就是朴準源命不久矣了啊。
带路的家人也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的领着洪景来往内走,朴宗庆最近上值的时间愈发少了,一般是李玜召见才会登殿,大多时候都在家中照顾自己的老爹。
可能他的感情也是复杂的,既出于父子血脉相连之亲情,也出于一旦父死便将脱离中枢,以后复权困难的担忧。
但是说到底,谁的爸爸病重了都会难受的,此乃人伦之固理。
拜见朴宗庆后坐定,果然见他面含哀容。据说朴宗庆已经奏请李玜,希望李玜能开恩允许其生母,也是朴準源的女儿嘉顺宫绥妃回家一趟。让朴準源临死之前能见一面自己的女儿,了却一番父女心愿。
“所来何事?”朴宗庆最近估计休息的也不是太好,神色中带着疲惫。
“今晨上殿,主上问起锦石公,便遣我来探问一二。”到底是外公,虽说天家无亲情,但是李玜还是关心这位老臣的。
今早洪景来上殿当值,殿上到是没有讨论什么大事。等要下值散班,洪景来和李玜告退,君臣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当时只是顺着话音提了这么一提,李玜便命洪景来兼任内医院副提调官,带两名老成熟练的医官前来为朴準源望诊。顺便还带了红参一斤,丸药十帖来,作为李玜的赐药。
“主上挂念,感佩于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朴準源显然是没得救了,朴宗庆心里明白。
说罢两人起身,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径直带着两个医官去为朴準源问诊,到了屋内,洪景来才感觉朴準源可能真是不行了。整个人面色极差,眼窝深陷,出气多进气少,由于患病长时间不能活动,进食也极少,当年那个文坛领袖、禁卫大将都瘦的脱了形。
对于医官的问询,朴準源一无所答,虽然并未昏迷,眼睛也微睁着,但连答话的力气怕是也没有了。两个医官先后上来把脉,又反复的观察朴凖源的神色气息,俯身听他的心跳。末了对视一眼,也只能相顾无言。
没救了……
“下官洪景来拜见锦石公!”既然是遵了王命来的,洪景来还是上前行礼。
“……”朴準源同样不答。
“父亲说知道了,主上的厚恩他必铭记在心。”朴宗庆跪坐在一旁代为应答。
“你二人也不必再开什么方子,父亲的境况我自知晓,且回宫复命吧。”出了屋子,看两个面色为难的医官,朴宗庆挥挥手让他们退下,根本就没有为难他们。
凭朴宗庆的权势和金钱,全朝鲜八道,哪个名医请不来?到底什么个情况还需要等到今天,由两个医官说嘛。
“谢令监!谢令监!”两个医官本来还有些手足无措,现在闻得此言,如蒙大赦,立刻告退。
“朴台宅心仁厚,家学渊源。”洪景来望着两个跑路的医官。
“没什么好严催的,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而来。”
世人皆说朴宗庆贪婪粗鄙,可是他这样的人贪婪也许是真的,粗鄙却未必。不仅不粗鄙,甚至应该说心思极为细腻,度量也不会狭小。不然也不至于在历史上带领潘南朴氏和安东金氏争斗数年,不落下风。
“想来锦石公福德深厚,必然会渐渐好转的。”
“唉……”
“朴台手奉汤药,须臾不离榻前,亦有古仁人之风,必能感动上苍。”
“若是上苍顾念……”朴宗庆有些无奈。
“下官听闻春川逆教匪首李喜命攻杀两班一案定谳,按律当著重刑,但此时行此大辟之刑,有干天和。虽说其人罪有应得,到底锦石公如此,施舍个恩德,与他个绞,也是好的。”
“有干天和?你说的倒是不错。”
朴宗庆不是科举出身,儒学水平也不高深,但是天人感应这一套他耳濡目染是肯定知道的。或许套用在朴準源身上不合适,但是帮一个要判五牛分尸的罪犯保全身体,这在这个年头也属于大大的善政。
可以帮他爹朴準源积阴德嘛!
他对于一个乡下两班的死活毫不在乎,鬼神之说他固然不全信,但实际上多少也信一点。而且别说这时候了,到了9102年,科学那么发达,家里亲人病入膏肓的,还多的是去庙里拜拜,祈求痊愈的。
“留那人一个全蜕,也是一桩功德。”
“好,我这便上书。”
劝说成功,洪景来甚至帮李喜命争了一个全尸,都不用砍头来一刀。绞刑嘛大家都懂,一根麻绳一系,几秒钟完事。
到是此前预备好的请李玜赐封朴準源为府院君的事情要加快了,再不上书怕是朴準源就扛不住了,谁知道他还能撑几天。
上书内容此前已经拟好了,洪景来赶忙回家润色一番就抄写在白摺上,立刻派李济初送到议政府去。争取明天就让金祖淳和李玜看到,把这个事情在一两天分出个结果。
如果明天上殿李玜问起,洪景来连封号都想好了,朴準源出身潘南朴氏,那么按照惯例封君的首字必然是潘,第二字选一个吉字即可。
潘安府院君,潘恩府院君,潘永府院君,潘成府院君之类的都可以。
但是考虑到朴準源的主要功绩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好女儿又生下了李玜,那潘恩府院君算是比较恰当的封号。
“送到了?”洪景来也算沉得住气,呆在家里练箭。
但是到底有些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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