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萧骏驰便是不在太延,也有的是法子折腾人。
说定了回太延之事,萧骏驰十分妥帖地想替姜灵洲夹菜。他拣公筷的时候,一双手自袖下露出来,手指长长瘦瘦,好看得很。只是这双手的主人有些不懂女人心思,尽夹一些油腻腻的大块肥肉到姜灵洲碗碟里。
“王妃多吃些。”他浑然不觉自己夹的菜有哪儿不对劲:“王妃现下有些太纤细了。”
“……”姜灵洲无语。
他夹了半天菜,看姜灵洲一动也不动,她身后的婢女白露还偷偷在笑,顿时有些不解。于是,萧骏驰搁筷,问:“王妃怎么不动筷子?”
“腻歪。”她耿直地回答:“王爷吃一口?”
“……算了。”萧骏驰说:“王妃自己夹吧。”一会儿,他又道:“留在竞陵的时日也不多了,王妃若是想去哪儿走走看看,便同为夫说一声。”
“王爷舍得让妾身出府门了?”她调笑说。
“王妃这话说的,好似是本王拘禁了你一般。”萧骏驰不以为意,眸光里透着揶揄之色:“找几个侍卫跟着你,便差不多了。”
姜灵洲差点被他的厚脸皮震撼。
空口说白话,大概就是萧骏驰的特长了。
“那好,”姜灵洲毫不客气,说:“明日是初一,妾身想去庙里拜一拜。妾听宋小姐说,这竞陵郡府外的广果寺香火旺盛,是个好去处。”
“王妃想去便去。”萧骏驰道:“我叫人知会寺里和尚一声,免得闲杂人等冲撞了你。”
萧骏驰的用词,让姜灵洲蹙了眉。
这家伙,还自称是个佛门信子,称呼起方外之人来,竟然“和尚”、“和尚”的,好不无礼。
说话间,一顿饭毕了,两人出门点了天香。因着是新年前一夜,府里的下人也聚在小厨房等地,说笑玩闹声传得老远,极是热闹。
屋外有些冷,姜灵洲披了斗篷,将毛茸茸的兜帽罩在头顶上。一双手扣在帽沿上,细细嫩嫩,仿佛是冻好的豆腐般。
萧骏驰的目光,忍不住便往她细细的手腕子上飘。
他娶妻前从不留心女子容色,偶尔遇到流连花丛、fēng_liú好色之徒,他还会心中疑惑不解,想不通女子到底有何好处,值得如此用心。
直至他自己娶了妻,才知晓女子确实有可爱的。
姜灵洲没察觉他在看自己,还在仔细盯着远处的风光。夜色溶溶,远处有些许焰火光彩,迸射时,便如一闪而逝的朝夕之光。那光火映着她的面颊,便好似镀上了一层烂漫的金。
“王妃在想什么?”萧骏驰问。
说实话,萧骏驰没指望这心思聪慧的小王妃会老实回答他。
想也知道,她会说些体面话来抚恤他。
“妾身……”姜灵洲垂下了拎着兜帽的手,心里有一瞬的绵软。
她对着萧骏驰时,向来会留一层戒备,生怕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惹来麻烦。可如今,也许是因为触景生情,她却忽然想对萧骏驰说真话了。
“妾身有些想家了。”她喃喃道:“往年此时,母妃定回召我去身旁,叫我带着诸位姐妹一同剪彩绸燕。皇嫂的手总是最灵巧的,让祖奶奶很是喜欢。”
她是头一回在萧骏驰面前提起自己心底的事。
她想的事情有千千万,譬如朱太后的病情好些了没,太子妃的孕况可还稳妥,姐姐妹妹又是否懂事了些。可是这些事,便是在最贴心的婢女面前,她也不曾讲过。
萧骏驰微愕。渐渐的,他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反手握住了姜灵洲的手掌,道:“王妃的家便在此处。”
他的手极暖,驱散了一丝冬日的严寒。
夜深了,姜灵洲守不住夜,犯起了困,便回房休息了。她在妆镜前拆发时,白露笑嘻嘻凑上来,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挤眉弄眼道:“我看王爷待王妃愈来愈好了,王妃心里可欢喜?”
“欢喜什么?”姜灵洲打了个小呵欠,问。
“欢喜王爷呀!”白露说。
“……别浑说。”姜灵洲低垂了眼帘。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淡若流水,口中低声道:“萧氏子,怎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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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姜灵洲带宋采薇出城,打算去广果寺烧一柱头香。
宋采薇行路不便,因而傅徽也来护行。再加上跟着姜灵洲的婢女、侍卫,浩浩荡荡好大一支队伍,极是壮观。
姜灵洲从前在齐时,多多少少也要循礼节而避外男。自她嫁到了魏,这些从小学到大的规矩便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又不如说,她本就不喜齐国那一套礼教。
魏人多信佛,魏国上上下下,不知兴建了多少寺庙佛院。单单是这竞陵郡的郡府四周,便有三四所香火极旺的名寺,广果寺便是其中之一。
这广果寺本就香火极盛,今日又是初一,想来必有无数百姓来烧头香,姜灵洲已想到了寺里人挨人、脚挤脚的画面。
熟料,待她到了广果寺前,却见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偌大一个寺庙,冷冷清清,毫无香客。但见藤黄高墙积着未融的薄雪,花青屋瓦后逸开一缕袅袅素烟。几名僧人立在广果寺阶前,斜披□□的肩上竟有着星点雪粒,竟是已在雪中待了许久。
姜灵洲微楞,想到萧骏驰说他会“知会寺里和尚一声”,便想通了其中缘由。
“王爷着实有些过了,”姜灵洲道:“我要来这广果寺,驱散一二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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