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洲打量了一眼,见那姑娘面有媚色、身形高挑,显然是千挑万选过的,应是有人想把她塞进王府来,给萧骏驰做小老婆。
只是,那房太后是没这个胆量的,八成是梁绿蕙借了房太后的口,想往她这儿塞人。
“给我们府上做奴婢么?”她问。
“太后那边的意思是,摄政王妃可自行处置。”内侍笑得一张老脸像是绽了花。
“成吧,”姜灵洲转念一想,就收下了,“我带去给王爷看看,若是王爷喜欢,便收用了做个侧室,不喜欢,便留着伺候我。”
浣月听到“做个侧室”,便不由喜上眉梢,连忙说了句“谢过王妃”。
姜灵洲淡淡点了头,道:“浣月这名字,我听了不顺耳。我给你改个名儿吧。听闻以前有种马儿,脚程极快;我看浣月身材高挑,倒与那长腿马儿有几分相似,不如便叫做‘铁脚枣骝驹’,短些便喊作‘铁脚’,如何?”
浣月的面色有些变了。
“铁脚?”白露嚷了一声:“王妃娘娘喊你呢,怎么作奴婢的?”
“铁……铁……铁脚,在。”浣月勉强答道。
浣月心里登时有几分不平。
浣月本是下边进到宫里头来的美人,原是太后留给萧武川的。梁贵妃许诺让她去摄政王府,做个侧妃娘娘,能风风光光一把,她这才弃了宫里的繁华。谁料到,她这一去被改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说,还是去给人当奴婢的。于是,她心里有些恨上了梁贵妃。
姜灵洲带着侍婢们出了宫,上了马车。宋枕霞已候了许久,他看到姜灵洲身旁多了个人,有些纳闷:“王妃,这女人是……”
“这是铁脚姑娘。”蒹葭善解人意,笑说,“太后娘娘赏给咱们王妃的奴婢。”
“噢……”宋枕霞听到那古怪名字,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声。
姜灵洲的马车,在天子道上向前慢慢驶去,一路穿过热闹街市。行至一处岔道时,前头人车挤挤挨挨,极是拥堵。原本就是人仰马翻的混乱,见到天子道上有马车来,又要急匆匆地避让着,更是乱作了一团。
姜灵洲见马车停了,纳闷问道:“前头出了什么事儿?”
车夫张望了两眼,道:“好像是有人在姚家旁搭了个戏台子呢,方才看戏的人多了点儿,现在都散了。”
姜灵洲一撩车帘,朝外望去。但见目尽处有个宅子,看着很是肃穆宏大。只不过门庭冷落,把手与红漆的柱子都泛着陈色,朱门上也未悬匾额,一副萧条模样。反倒是这宅子一旁的酒楼门面里,唱戏与看戏的簇作一团,人声鼎沸。
宋枕霞也恰好在看那处,姜灵洲一时好奇,问道:“宋小将军,这宅子怎么了?”
宋枕霞有些恍神,许久后才撇回了头,笑眯眯说:“回禀王妃,末将看的不是姚家那旧宅子,在看戏呢。这酒楼里搭台的是五瑞班,在太延城里名气大得很。”
但见那台上出来个靠把须生,涂了副杏色脸谱,手里折扇扇得生风。梆子击节而响,又有板胡、唢呐应和;一忽儿,那须生唱道:“说甚麽姚家忠君甚!我看是满门皆逆骨;若交出那姚家儿郎来,便免你风霜苦。”
青旦甩了袖口,嗓音拉得高亢激楚,恨恨道:“你这奸王!休想!”
“你当你夫君满腹冤屈?”须生一撩长胡,脚步踩着急板,“我先斩了姚家大郎,再拉了姚家那小娘子。你若不说,我便先刺瞎她一双眼;再不言语,则哑她玲珑音;若再不言语,便斩五指、去手足,你儿女尽丧,本王看你交代不交代!”
那须生功夫极好,活灵活现,台下一顿唏嘘之声。姜灵洲正看得入神,忽听得耳旁宋枕霞道:“王妃娘娘,回府去吧,咱还带着个铁脚姑娘呢。”
“走吧。”姜灵洲只好讪讪放下了车帘子,又提了句,“这五瑞班唱得可真好。这出戏叫什么?”
“王妃娘娘若是喜欢,下次让人请来府里不就是了?”宋枕霞道,“只是刚才这折戏打打杀杀的,王妃定不喜欢。这五瑞班惯唱《鸳鸯枕》和《明妃琴》,太延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
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摄政王府。姜灵洲先下了车,几个婢女便跟了上来。站在王府门口的下侍见到多了个婢女,便有些惊疑:“王妃娘娘,这位姑娘是……”
“太后赏赐下来的奴婢,叫做铁脚。”白露赶紧答道。
“王爷在府里?”姜灵洲跨进了自家门,随口问道,“去把王爷唤来,就说是太后娘娘赏了他一个美人儿,可莫要怠慢了。”
一听这话,站在王府门口的下侍们都苦了一张脸。
自古妻妾之事,最是麻烦,更何况这小王妃身份高贵,嫁过来又没多久,那宫里头的人便急匆匆地要给王爷纳小,也实在是过分。
没一会儿,萧骏驰便来了。他一撩衣袍,面上挂着一幅正经容色,人还未道,声便已道:“房太后赐下了什么玩意儿?!”
姜灵洲瞄一眼浣月姑娘,淡淡说:“喏,站那儿呢。王爷瞧瞧,喜欢不喜欢?”
浣月见到来人正是摄政王,不由飞红了面颊。她小心翼翼一瞧,见他身形挺拔、风姿俊朗,又兼有满身勇武之气,与其他贵介男子大有不同,不禁心动更甚。
“见过摄政王。”浣月娇娇地行了礼,张口道,“奴婢浣…浣……铁……铁脚。”
“铁脚?”萧骏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浣月虽心有羞耻,却咬着牙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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