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在交头接耳。明镜看不到他们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们掂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对菜市场上的猪r_ou_评头论足,议论着哪个部分鲜美,怎样的做法会比较好吃。
“……血液的再生速度很快,可持续利用的价值很高。”
“或许会有药用价值……”
“不,先用来做毒……在人体和动物身上分别做实验……”
明镜从未觉得梦境中的窃窃私语是如此清晰,仿佛恶魔附在耳边低声的诅咒。他挣扎了许久,才勉强让自己浑身大汗地醒了过来,入眼却仍是一片漆黑,一时叫人分不清是幻是真。
他的喉咙干渴得厉害,于是下床去准备给自己倒水喝。为了防止过多的磕撞和方便记位,明镜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完全不见多余的杂物,之前不愿意让马洛等人进宿舍,除了一些个人隐私以外,主要还有不希望别人把房间翻乱的原因。茶几在床铺正对面八步开外,中间放着张矮凳,要注意绕开,明镜j-i,ng准地抓到了水壶,却忘记自己的水杯临睡前被随手挪了位,不小心就给他摔碎了,弯腰想要去捡,指头又被尖锐的玻璃边缘狠狠扎了一下。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明镜心里叹气,正想起身去找扫把,窗台那边却骤然响起“小心”的一声高喝,旋即有风扑到面前,一只手飞快挡在他头顶上,被他起身的动作带着,在桌角处重重撞了一下。
来者低低痛呼一声,正准备撤回手去,明镜飞快伸手,听声辩位,j-i,ng准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终于装不下去了吗?越秋水……不。”明镜缓缓站起身来,手仍攥住对方没有松开。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尹峈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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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
尹峈峒想象了千万个自己再度出现在明镜面前时,对方可能有的反应——最有可能是劈头盖脸的痛骂,或者高声喊叫,叫人来抓捕叛逃的杀人嫌犯。以明镜古怪的性子,平静以对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未免也平静得过了头……他很快就松开了尹峈峒,第一件事居然是去墙角拿扫把,来打扫地面上的玻璃渣子。他淡定自若地去墙角取扫把,再折返,慢条斯理地清扫,整个过程流畅自然,稀疏平常。
但方才察觉到明镜的视力出了问题后,尹峈峒便能看出他的动作处处透着断层感。迈步之前会先踌躇一下,辨别方位,取物偶尔会有轻微的摸空动作,还会刻意弄出一些声响,比如在扫玻璃前拿扫把在地上拨弄一下,以便找到目标的所在,但由于他的动作幅度极小,表现自然,不是刻意观察的人,一般很难瞧出异样之处。
“你的手受伤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尹峈峒开口说道。明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把受伤的手指头含进嘴里:“帮我从电脑桌抽屉里拿止血贴来。”
他指了个方向,指的却不是电脑桌,而是衣柜。尹峈峒沉默地走向电脑桌,替他取来止血贴,明镜也不说话,抓过止血贴就撕开了。尹峈峒下意识想帮忙,手却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缠住,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
他收拢了手指,指甲用力地掐进了掌心。
“你的眼睛……”
“看不见的。”
“……”
“完全看不见的。”明镜重复了一遍,居然嗤嗤笑了出声,“尹峈峒,你明明是有备而来,却连这点情报都不知道吗?”他亮出了方才被玻璃割伤的手指,浓黑的血珠从伤口处缓缓溢了出来,“我是个毒罐子,全身血液都是剧毒。毒液侵蚀了我的经脉,压迫着脑神经,所以我没办法学习高级武功心法,而且天生就是个瞎子。”
“但你之前也只是视力不好……”尹峈峒反应过来,心脏顿时如坠冰窟,“是因为那只蛊虫。”
“对啊,因为有贵人相助,我得到那颗蛊虫,才能勉强恢复一些光明。”明镜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那处空落落的,仿佛不止蛊虫,就连心脏也一并被取走了,“你把蛊虫取走了,我就又变回一个瞎子。”
尹峈峒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先前平静的假象终于开始破碎了。他从未见过明镜这样的表情,脸上明明是在笑着,无光的眼底却透出了冰冷,仿佛有深渊藏在其中。明镜辨着声音伸过手来,明明动作是那样缓慢,尹峈峒却似周身都被定住,动弹不得,任由对方捏住了自己的下颌。
“尹峈峒,你可真有脸回来,换个身份,继续在我身边打转。”明镜说,“阳光活泼,又善解人意的小师弟?人设不错,投其所好。要不知道是你,我当真会再次动心也说不定。”
尹峈峒只觉得被明镜触碰的那块肌肤凉得厉害:“你什么时候知道越秋水就是我?”
“什么时候?当然是从一开始。”明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笑了两声,“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虽然我比较迟钝,但毕竟是难忘的初恋情人,不要说缩了几个尺寸,就算你化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你明知道是我,这段时间却一直在装聋作哑,陪我演戏?”
“陪影帝对戏,挺有趣的不是吗?”明镜放开手,抓了抓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尹峈峒,你的演技不仅好,揣摩人物性格的水平也是一流,知道来往的对象喜欢怎么样的自己,所以才能自如地演饰别人喜欢的样子。在老师面前就是乖巧的优等生,在基友面前就是玩得开的好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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