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郁以为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傅敛羽又要来折磨他了,可他暗自神伤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理他,疑惑着转身,只见傅敛羽不再像之前那样从容不迫地坐着了,而是整个人向后仰去,表情看起来很是糟糕。
“傅敛羽?”
傅郁一骨碌爬起来,扑起了漫天的羽毛,惹得他直打喷嚏。
他三步并两步跑到男人身边,把他扶正了,试图靠拍脸把对方叫醒,虽然傅敛羽的生命体征保持着平稳,屏幕上也没有任何警报,但他还是不安起来,他不懂这些靠输入那种密码似的指令才能得到响应的机器,随意操作只会有更坏的后果。
傅郁手足无措地围着傅敛羽绕圈子,对方看起来越发不舒服了,眉头拧成了一团,额角上也冒出汗来。
找不到纸,傅郁就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擦汗,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男人的名字,但全是徒劳无功,他阻止不了信息交互的过程,也不知道傅敛羽到底出了什么事。
差一点碰到了机器上的按钮,傅郁紧张地和那些新时代的怪物们拉开距离,捏着湿透的衣摆大喘气。
——其实他没必要这么慌张,既然傅敛羽会在这样的条件下独自操作,就说明这个过程并不会威胁到他自身安全,或许这只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或许这里弄完了他就会好了。
傅郁一跺脚,跑回床上去。
他管那个老变态做什么,他要是这样子死掉了最好,最好死得透透的,他跑到天涯海角都不用担心有人要把他抓回去,要模拟场景和他玩跑不出去的迷宫,不听话的时候还要用鱼线把他吊起来。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他才不要做任人摆布的木偶。
可他就是忍不住往那边瞄,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无意识地扣挖着手上的痂,直到那儿冒血了才反应过来。
血把床上的羽毛都染成了鲜红色,傅郁看着那一滩红有些愣神,让他想起来昨天他把傅敛羽的白色防护服也染成了这副样子。
斑斑驳驳,他看着手上汩汩冒出的血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半昏迷间,傅敛羽似乎有了点出乎他意料的变化。
他原本以为男人会立马抱他去治疗,缺血已经让他的头都剧烈地开始疼起来,可傅敛羽刚起身到一半,又像是脱力般坐了下来。
“傅郁?傅郁你怎么了?”
男人的声带本就被他划伤了,那时他意识不清楚,也只能听到个大概。
他心里还在奇怪,难道不是他自己做的么,现在又来质问他怎么回事,好像他自己愿意被挂在半空中,差点连四肢都废了似的。
傅郁只知道自己下意识地在说疼,在求着情,可对方听不懂他说话一样,把他放到床上后,没头没脑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最后捧了一堆衣服来给他擦血,傅敛羽只有两只手,可他四肢都在淌血,男人居然拿胶布把衣服捆他腿上止血,傅郁真恨自己没力气了,否则一巴掌就扇他脸上去。
但很快他又觉得傅敛羽脑子是真的出问题了。
在一阵折腾后,他又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连他脑袋最喜欢靠的臂弯位置都一模一样,傅敛羽紧紧抱着他,吻着他的额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
他感觉到脸上湿润润的,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血或是汗,可那滚烫的水珠子砸在他眼皮上,他才知道,男人竟是抱着他在哭。
傅郁想,他哭个什么劲,他有什么资格哭,自己都这样了也就是象征性地掉两滴眼泪,他屁事都没做就在这儿抱着他哭有个屁用。
可想归想,他也没这个力气骂出来,傅郁抖着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伸手,摸索着傅敛羽的下巴,再拿指腹拂去挂着的两滴泪。
“我不疼了。”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声音脆弱地像个泡泡,都不用风吹,晃两下就要碎了,手还因为自己乱动疼得更厉害了,他能感觉到有新的液体滑落出来,黏黏糊糊地沾了他一手。
好在傅敛羽也恢复了正常,替他解了腿上两个可笑的小包裹,把他浸到了那罐绿荧荧的液体里,那东西像布丁一样裹着他的伤口,痛感退去,他也渐渐没了意识。
傅郁想到这儿,整个人一个激灵,想到他醒来以后傅敛羽都没在管过他,而是鼓捣着自己的中枢,他不会,不会是——不会是脑子有问题了吧?
傅郁又踮着脚去查看傅敛羽,这会儿对方没刚才难受得厉害了,只不过脸上还有点没退去的难色,鬓角的发也被汗沾湿了,奇形怪状地黏着。
他屏着呼吸,伸手去戳了戳傅敛羽的脸,意外地还挺有弹性的,可男人还是闭着眼,不声不响。
“咔哒。”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傅郁惊弓之鸟一样盯着门口,一手扯着傅敛羽的衣领子。
来人的表情有些故作惊讶,一步步缓缓朝他走过来,傅郁想退又不敢退,怕他跑了女人对手无寸铁的傅敛羽下手,暗自祈祷着男人能快点醒过来。
“哎呦,看起来傅敛羽也没白养你啊,还挺忠心的。”
“你是谁?你别走过来,我告诉你,我有枪!”
“枪?小宝贝你是多少年没到外面去玩过了,这年头枪能打死改造人么?”
傅郁拉着傅敛羽不敢动,脑子死机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只能看着她屈身向前,靠到离他咫尺近的地方:“我是尹青呀,你说过要记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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