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径自向突利开了口,道:“突利,是这样的,我是千牛备身嘛,是圣上的近侍亲卫,今天下午就有我的近侍班要当值,不能离宫出外的……呃,本来呢,特勒远来是客,我也应该为圣上分忧,向你一尽地主之谊才对的,把那近侍班跟别人调一下也行。不过现在这样事出突然,不好马上就找到人跟我调班,今天下午的终南山之行,恕我不能相陪了。”他心里想着,先把眼下这事对付过去,到了明天突利如果还想着要找自己陪侍他,只要地方是在这宫里,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突利听他这么说,立时就回应道:“既然是你不好调班,那就调我们的行程吧!今天下午我们不去终南山了,明天再去。明天你还要当值什么近侍班吗?或者即使还要当值,在今天之内安排好明天的调班,那不就行了吗?”
李世民一听,没想到突利竟是那样执着的要有自己陪侍才想去终南山,不觉愕然,嘴巴张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又挤出话来:“这……这……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就耽误了你们全部人到终南山去的行程呢?就算我不去,鸿胪卿一定也会安排很合适的人来陪侍,你们一定也能玩得很好的。”
突利却把脑袋摇得拨郎鼓一样,道:“去终南山就是为了射猎,没有世民你这样的箭术高手相陪,怎么可能玩得好?不行不行,要是你去不了,那我也不想去了。”说着,他回头向其他突厥人说:“要不今天下午你们去吧,我还是留在这宫里,我要跟世民在一起!”
那些突厥人也是一齐地摇头,道:“不行不行,李侍卫不去,特勒也不去,就我们去,那岂不是更没意思了?”
突利回过头来:“看吧,我们都想你一起去,都觉得缺了你不行。不用再说啦,就把终南山的行程推到明天吧。”
“这……”李世民急得额上冒出了热汗,因为他心知即使把终南山之行推到明天,他也不可能跟着突利这一行人离宫出外的。可是到了明天,现在用的这个要当值近侍班、匆忙之间找不到人跟他换班的借口可就再都派不上用场了。可是急归急,一时之间却哪里去找别的更好的理由呢?这下子他可真的是完全的哑口无言了。
正在这彷徨无策之际,忽听得皇帝平静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行了,世民,你今天下午跟着突利王子去终南山吧。调班什么的事,朕会让主管千牛卫的备身郎将去处理好的,你不用操心了。”
李世民大吃一惊,抬头看向丹墀之上,只见皇帝如今的面色正如刚才听到的他的声音一般波澜不兴。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了?上次我苦苦恳求他让我出宫一趟去看姐姐出嫁,他不是死活都不肯答应的吗?现在他怎么会让我离宫外出?
他怔怔地看着杨广,杨广却已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而是向着那鸿胪卿嘱咐道:“你多派些人手跟着去终南山,好好保护突利王子……还有……”他飞快地瞟了李世民一眼,“……世民!”说罢,他立即一拂衣袖,起来转身走进了内殿,似是片刻都不愿多作停留。
可就是那么最后的一句话和临别的一瞟,李世民已经明白:皇帝其实是很不愿意答应突利这个要求的,他其实是很担心自己会趁此机会出宫就逃走了不再回来的。所谓“保护”自己,其实是监视自己的行踪,绝对不让自己能就此溜之大吉。否则的话,突利是突厥王子,鸿胪卿当然是职责所在必须派人好好保护他的,自己却不过是一介千牛备身,说是要他去保护突利还有点谱,哪有理由反而他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暗暗摇头,心中苦笑,想:皇帝啊皇帝,你堂堂君王,用得着那样担心吗?先别说我虽然是在宫外,但即使你不特别地叮嘱鸿胪卿,他肯定也会派遣一大批卫士在旁严密保护突利那样的异族王子——也就顺便把我的行止也监视上了——;就算我有机会逃跑,可是我真的能一走了之么?我能不怕你一怒之下会把我的父兄家人——现在还多了个也在这千牛卫里当着差的姐夫——都抓起来,好威胁我自动自觉再回到你这身边来吗?
于是,即使是当李世民跟随着突利走出宫城正南的大门承天门,抬头看着宫外那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的时候,他心里长长地叹出的一口气,也不是因为感慨自己在半年有多之后终于能够再次踏足宫外而觉得快慰,而只是又一次再度感受到自己在以一箭射下那两头大雁时于心里浮起的悲凉孤独之感:其实无论自己是身处宫内还是宫外,只要皇帝一天不肯放过自己,自己永远都只能是被他囚禁起来的一只鸟儿。这囚笼,是无形的!它不是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而就是……他对自己的爱啊!
真不晓得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件可笑的事,还是可悲的事!要是皇帝并不是真的爱我,而只是一时迷恋我的身体,这一向以容易喜新厌旧而著称的皇帝也许很快就会对我感到厌倦,说不定早就已经一脚把我踢出这宫门之外去了。可是现在……恰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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