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迟在外面又跪了一个时辰,身上都落了一层雪,那后面跟着跪着的婢女个有身子弱的受不住,终于晕了过去。因着太子都跪着,其他的奴才也不敢动弹,各个冻得脸色紫青。
“你们带着她,都回去吧。”来迟也不回头,张了张嘴,引着冻得厉害了嗓子一说话便刺痛一般,不过他本就硬气,便是嘴唇哆嗦,说出的话也没有抖。
陪着跪着的奴才自然是不想受这个苦,可是让太子一个人跪着似乎也不合适,便都犹犹豫豫没有动弹。
来迟皱眉,冷冷又接着道:“见我跪着,说的话便不听了?”
那跪着的宫女太监立马磕头说不敢,见太子殿下如此坚持,便都乖乖站起来,拖着那个昏倒的宫女,低着头悉悉索索得赶紧走了。
皇宫夜里很静,高悬的红色宫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而只剩来迟一个人跪在常常的宫墙之内,面前一扇不肯打开的宫门。
虽然身体已经麻木,来迟的脑子倒是越发清醒起来,阜盍随着皇上离开的背景在脑海中闪过,心理面就隐隐浮现出一丝莫名的酸楚。
自己已经跪着这么久,想必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了。想自己在边关的时候,便是夜里冷了连自己都还没察觉,他却已经将自己的脚揣进怀里捂着暖着。可是现在自己腿都冻麻了,他却还是没有出现,如此一对比,猛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欺负的小孩子,便是强忍着不哭,可心理面却委屈得厉害。
可是又一想,自己委屈个什么劲呢?就因为他疼惜过自己,便认定要被他护着捧着么?来迟啊来迟,你到底还是心不够硬啊,这样怎会不受伤!
想想小时候在那小倌馆里面,受的打骂还少么?冬日里去河边担水,那一次不必这冻得厉害?那般艰难地时候都熬下来了,现在不过是跪一个晚上,又算得了什么呢?
越跪来迟身子更冷,心也更冷了,远远的天空渐渐蒙蒙亮起光来,待到晨钟敲响,这艰难的一夜算是熬了过去,只可惜至始至终,皇后的那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而阜盍与阜奕在重彦宫内痛饮了一场,醉了便直接歇下了,像是儿时一般睡在一张榻上。贴身公公见早朝时间要到了,才大着胆子进去扣了门,细声道:“皇上,义王殿下,卯时三刻了,可要起了?”
两人都是浅眠的,阜奕习惯早朝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留恋这难得的时光便一直忍着没动。阜盍历来起床都是有点起床气的,刚睡醒之时迷糊糊的样子和平时迥然不同,阜奕自是清楚的,小时候一起睡,最喜欢的便是这一刻了。
果不其然,阜盍喝得多了醒来时头还有点晕眩,迷糊糊坐起来呆了片刻,才睁眼。一睁眼便见阜奕坐在榻上,发也没有束柔顺披散下来,迎着窗外的光亮,那安静看着自己的脸上和年少时倒是极像。
这样的时光,两人小时候是极熟悉的,此刻仿佛时光回溯,难言的温馨。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醒来傻傻的。”阜奕笑了笑,伸手拿过阜盍的发冠,柔声道:“可还要哥哥给你束发?”
这话说的是阜盍儿时虽然处处逞强,偏偏不会自己束发,却又不喜欢那些宫女贴着自己,便都央着阜奕给他束发,如今这些都成了两人温情的秘密了。
阜盍笑了笑,摇摇头:“哥,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你叫一日我哥,你在我眼中,便一日是小孩子。”
“所以,哥你便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么,因为我是不可靠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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