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学生犯罪,我们会直接进来抓人。但这并非是一次针对太薇山庄的搜查,总部向江南一带的所有武学门派和高校都发布了同样的搜查命令。”苏湄摇头,耳垂上的银环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彻查档案的目的是在于不能打草惊蛇,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目标是谁,只能先大范围地撒网,看能不能先捞几条鱼起来。”
她顿了一顿,凑近了喻含光,低声说:“传闻青蛇堂最近有大动作,我们怀疑已经有里面的人以学生的身份混入了高校之中!”
喻含光拿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攥紧。竟是那些人!
与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称呼不一样,青蛇堂实际上是一家拥有营业执照的公司,正式的名称为“青蛇委任办事所”,总部坐落于洛阳。顾名思义,它就是一家专门接受客户委托的公司,名下的员工接受正式的面试录用,分门别类,包囊了从商业到家庭的一系列任务委托,就连出租恋人这种细微的业务都能涉及。
他们声称自己接受的任务完全符合法律约束,每个月还会整理业务内容和员工信息交给上级部门审核,一旦发现可疑的客户会立即报警。可是谁知道呢?从古流传至今的杀手组织仍有不少在暗地里活动,青蛇堂只怕仍名列其中,尽管他们改名换姓,对外说法是家底早被洗白,现在只做干净生意,但关于青蛇堂接杀人任务的传闻也从未中断,所以衙门始终没有解除对他们的警戒,企图从里面抓到蛛丝马迹。只可惜他们处理得太干净,从业务和财政报告都无懈可击,衙门不能无凭无据胡乱抓人,这么多年也就一直不温不火地耗了下来。
喻含光在听到“青蛇堂”的时候,不觉就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落着雪的,寒冷的夜晚。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当他找到她的时候……不,准确来说,那已经不是她了,只剩下一条被齐根斩断的手臂,底下整片雪地被染得赤红,像是有人在上面流光了身体里所有的血。
他像疯了一样想要找全她的尸身,但还是失败了,最后只能在墙缝里找到一枚飞镖,藏得很隐蔽,所以没能被收拾干净。
那枚飞镖如今就放在喻含光的办公室里,上面缠绕着蛇形的暗纹……正是出自青蛇堂的标记。
“师父?”庄梓寒看着他变得y-in沉的脸色,不明所以地出声唤他。
“哦……没事。”喻含光回过神来,问道,“青蛇堂的员工名单你们手上不是有一份吗?每年武学高考学生的身世都会受到严格的监管,怎么会让他们的人混进高校来?”
苏湄揉了揉眉心:“这关乎到上级的一些龃龉,原本我们也不知情,直到不久前一个信息部门的监察官因为受贿被抓,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情……九年之前,户籍和个人信息系统曾因为病毒入侵全线瘫痪,虽然只用短短五分钟时间就抢救了回来,但如果是有人有意为之,这五分钟就已经足够他们修改掉某些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痕迹,或是增加一些希望让别人知晓的信息。而信息部门生怕被问责,把这件事情完全隐瞒了下来,要不是因为那个检察官请求从轻发落,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被瞒在鼓里。”
庄梓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也就是说,这九年相关的个人信息监查工作都等于白做了?”
“可以这么说。最近观测到破军星动,占星师推算出那是年轻的生命,将范围限定在武学高校之中,他们很有可能为此展开行动。”苏湄说,“我们会将注意力放在刚入学的新生身上,但也不排除有人已经潜伏多年的情况。因为没有准确的目标,只能一个个对比排查,这个任务繁琐而且艰辛,希望师父能够配合,而且能挑出一些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哼,你这丫头说得好听,难道还能有拒绝的余地?不过也罢。”喻含光哼了一声,转向庄梓寒,“这件事梓寒你来安排……不,你最近有要事在身,还是让学工处和档案室的人来帮忙吧。”
“师父。”庄梓寒说,“等到武林大会结束后,弟子也可以协助调查。”
喻含光摆手:“不必。学工处忙过开学就基本没事可做了,你不比那些闲人,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安排。”
庄梓寒张了张嘴。他有点想说这就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师姐需要绝对能信任的人,自己虽不是闲人,难道也是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吗?但他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苏湄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对师徒互动。她与庄梓寒不熟,然而即便在她还就读太薇山庄,经常被拿来与这位师弟比较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庄梓寒这人待人和气,斯斯文文,跟谁都合得来,与高贵冷艳的苏湄却不是同一路人。苏湄心想,这就是关门弟子最敬仰的大师兄,师父和长老们寄予厚望与信任的新秀,将来最有可能接任庄主之位的弟子……背在他身上的期望与包袱那么多,会不会终有一天将他整个人彻底压垮?
“衙门明天会派调查组过来拜访,届时请师父多担待。弟子一会还有要事,这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找师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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